Tuesday 17 July 2018

沙巴之行:點亮原住民村莊(4)


上一篇說到我們一行13人跟著LightUp Borneo的Ong一起去到沙巴蘭瑙附近的一個Dusun小村莊Kg.Koiyep安裝發電機,第一天我們成功地讓水利發電機操作起來,也把電力接到作為總發電站的Lester家中,在一片歡樂聲中亮起了第一顆燈泡。

第二天的工作量不小,我們需要把電拉到村子裡的每家每戶,為家家安上電箱與插頭,還有立好電線桿整理好全村的電線。

所以呢,天還未亮我們就起身開始準備工作了,照片中的是Chok帶起著頭燈和屋主Lester在黑暗中一起為我們準備一天重要的早餐。

昨天不是安好燈泡了嗎?為什麼還要摸黑切蘿蔔呢?原來昨天晚上接到發電機上的水源水壓突然變強,電壓穩定器接受到了過高的電量,啟動了安全機制自動把電關了,Ong解釋說剛剛裝好的發電機都需要一段時間觀察調整,才能找到穩定的水壓長期啟動發電機,不簡單啊。

就在太陽慢慢升起時,香噴噴的早餐也煮好啦,Lester在黑暗中也把蘿蔔丁切得好細,飯炒得很好吃,一點也不馬虎。

吃早餐的同時還有優美的音樂陪伴,照片中拿著烏克麗麗的是來自德國的義工Oliver,在沙巴呆了很長一段時間的他說起馬來文竟然挺溜,照片中另一位是Pangrok Sulap的其中一員Rizo,他們在唱著一首很可愛的早安歌。

會音樂真好啊。

吃飽了早餐,我們馬不停蹄的就開工啦!除了我們13位義工,當地的居民無論大人小孩都非常踴躍地一起動手做,老實說,大部分的工作都由村民們完成,他們的手腳犀利動作快得真的不得了。

首先要完成的工作是要從Lester家把電線接好,拉到村子裡的每家每戶,Koiyep村目前共有40間屋子,每家都會得到平等的電力供應。。

而我那天的第一份工作是跟這位可愛的小男孩一起完成,我們追著被往前拉的電線,每隔一米就需把正負兩條電線以膠帶綁好,以防電線捆成一團搞得亂七八糟。我把膠帶繞好,小男孩立馬用小刀把膠帶割斷,我們可是不分年齡合作無間啊。


Koiyep村共有三排屋子,所以我們必須從Lester的家接出三條主電線,分別拉到每排屋子裡。

先把第一條主電線拉到村子裡的其中一個末段,就是照片中這個很漂亮的小木教堂,然後需把電線繞好纏到屋子的橫梁上。


拉好的電線需要用夠高的電線桿架起來,以防垂下的電線對路過的人造成危險。電線桿取材自村民們提早收集好的細長樹幹,電線桿沒用機器怎麼立呢?先用照片中村民手中握著那跟挖地的鐵枝工具在地上挖出一個夠深的洞。

每個洞的深度大概是手伸進去沒到手肘,那樣電線桿才會夠穩,只見手腳麻利的村民三兩下就鏟出一個好深的洞,我也試了挫了一下,泥土卻絲毫未動。

既然力氣不夠挖地洞,我就做我能做的事吧,把簡單的纏電線工作交給了那個小男生和他的朋友,我就負責用手把已挖松的泥土從洞裡取出來。


洞挖好後,就把繞上了電線的樹幹放進去立好。


然後再把之前挖出的泥土填回去,再以木樁把泥土壓實,一切都用人力和簡單的工具完成,那天我才知道,力氣很重要。


這樣的電線桿,我們那天立了40幾根,挖洞挖到最後,連力氣很大的村民都累壞了。

回來之後我每次看到路旁整齊的電線桿都很有感觸,當自己動手做過,明白一切事物都非理所當然,或許更懂得惜福吧?

爬上山坡眺望為第一排村屋拉好的電線,還有我們自己動手立好的電線桿,一種難以形容的喜悅。

這位就是負責挖洞,力氣很大的村民(原諒我無法記得他們的名字),午餐過後我繼續跟著他為每家每戶裝上電箱,他除了力氣大,行動也非常迅速,效率高得很令我佩服。

我們分成三組,我那組負責立電線桿,另一組拉電線,還有一組負責把電線以膠帶綁整齊。

為第一排屋子拉好電線後,我們不休息立刻繼續拉第二與第三條,這兩排屋子在河對岸的山上,電線要拉過河,其中一位村民拿著電線毫不猶豫就跳進河裡把電線拉到對岸。



相對於居住在城市受過完整教育的我,他們做到的事我應該一件都沒辦法完成,誰更有能力,不可而知。

等著電線拉到河對岸,忙裏偷閒的我和Lester來一張selfie,有人說我跟他長得很像齁?我知道我們的笑容一樣好看。


這就是我們拉了一整天的電線,當一綑電線用完後,就要和新的一綑電線用一個鐵盒子接起來,就是後面那雙手正在做的事。

在大家的努力之下,我們終於在午餐之前完成了拉電線的工作。

正當我們一組人拉著電線的同時,其他組員也沒閒著,有些負責準備大夥的午餐,有些為這個工程畫出美美的佈告牌子,還有另一組負責為發電器搭遮風擋雨的小亭子。

午餐休息之前,我去到安置發電機的地方看搭建亭子的進展。

才短短一個早晨,他們竟然弄好了水泥,立好了亭子,還把屋頂都建好了,而且好像只有我一個山龜為這樣的速度感到驚訝。聽過很多原住民比較樂天懶散,手腳緩慢的敘述,那天這個迷思完全被打破,我非常喜歡並敬佩和我一起工作的村民們。

挖了一個早上的地,豐盛的午餐有香噴噴的飯配上蕃茄蛋、炒菜與醃黃瓜酸,Aimee煮的番茄炒蛋實在太好吃了。



有什麼比辛勞之後好好地飽餐一頓更幸福的事?


當然有,就是辛勞之後飽餐一頓之後再加上一球美味的雪糕,那麼巧竟然有一輛雪糕摩托經過Koiyep村,Pangrok Sulap的成員們請每一位幫忙做工的小孩吃雪糕,我這個大孩也分到了一球。



吃飽喝足之後,繼續開工。接下來的工作是為每戶人家各自安裝上電箱與一個電插頭,我們又在分成了三組,各自負責一排屋子。



第一個電箱與插頭的安裝由Ong為我們示範,先要在主電線上切開一個小口,再用銜接器接好拉進屋子比較細的電線,然後再把紅黑兩條電線接到電箱上,最後再從電箱把電線接到插頭上。

電線左穿右插,我這個電火白痴看得矇查查,其他人卻好像已經學好了.... 是我比較笨嗎?


大家學好之後,就各自開始安裝啦,我沒有信心爬高爬低安裝電線,就幫忙搬搬電線,遞螺絲起子與刀片等工作。





照片中那個大哥站在那個位置上銜接電線是一點猶豫也沒有,不得不表達一下我的仰慕之情,這幾位和我們一起工作的村民身手真的超奧運,好幾次看他們拉著屋子的橫梁在高空中從一邊晃到另一邊,把螺絲鎖進硬硬的木板中也好像不太費力。

在安裝的過程中遇到村里的阿姨正在編制吊床,還有可愛的小黃狗。

這是和我一起工作那位村民大叔的家,一臉靦腆的他家中牆上整齊地黏上了孩子在課業上得到的證書,這一幕讓我很有感觸。

我在Keningau的沙發屋主Connie是名小學老師,她告訴我她班上有半數的同學家中都沒電,因為這個原因,學生功課沒做好她都不知該罵還是如何。我注意到這個村子的村民家中好像都沒有太多桌椅,小孩大都扒在地上做功課,這種情況有多少個城市小孩能夠了解呢?

很多人都對原住民有份誤解,覺得他們不愛讀書不求上進,直到我們真正認識一位原住民之前,實在不該存有如此偏見。


這是村子裡的新建教堂,只有半面牆的這家教堂其實啟建了好幾年,而且已經開始投入使用。Chok告訴我沙巴原住民村莊裡大部分的屋子建造過程都是這樣,大家有錢的時候才買幾塊磚幾片瓦,籌備建築材料都花個好幾年。

教堂這種公共建築都是大家義務造的,誰有空有心就來砌砌磚鋪鋪水泥,當然還要看有沒有足夠的建材,沒有人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完全建好,一棟建築物可能會用來幾十年甚至幾代人的時間。


牆是沒建好,教堂的台上卻有喇叭與好幾種樂器,看來音樂與禮拜真的對他們很重要。


大家辛勞了了一整天,終於在傍晚前完成了大部分的電線銜接工作,回到Lester的家中我們的大本營,由Pangrok Sulap 其中一名成員繪製的布告板已經被立了起來。

大家是迫不及待當天晚上的慶祝會與演唱會,是的,演唱會。Kg. Koiyep的發電機是由沙巴一個本地樂壇Estranged所屬的Draw Asia Studio所捐贈,他們在當晚也會來到村子中以發電機的電為大家做表演。


為了當晚的慶祝會,好多村民都一起準備這一場盛宴,鍋子裡Lester正在燜煮的雞是由村民們主動報效,Ong原本要付他們錢,但村民不願收,大家應該都為村子終於有電感到開心吧?

那天我們總共煮了11只雞,我午後在屋內休息時,看見村民們陸續抱著家中的雞來到Lester家,那種感覺....好像回到古代一條村子一起過節那種親密的感覺。

當晚掌廚的當然是我們的大廚Lester。


擅長烹調的Aimee也一起幫手。


村民們正在準備當地的傳統食物香葉裹飯,很可愛的大嬸還叮嚀我一定要試試這個飯。


香葉裹飯用的是他們特地去採收的一種有香氣的大葉子,包在裏頭飯吃起來有一種很獨特的清香,滋味很棒讓人很開胃。


開動啦!咖喱雞與炒菜豆配上香氣獨特的香葉裹飯,城市人看起來樸實的一頓餐點,在村子中卻是非常難得才有的大餐。

Chok問了村里其中一個孩子,他們可能一年都未必吃上三次肉,大部分的時間都只是菜配飯,連雞蛋都是奢侈品,但小孩覺得那也還好,他們的觀念中並不覺得餐餐都要吃肉,那樣偶爾一次吃到肉才會無比快樂不是嗎?


Lester還特地煮了上次向我提到過的油棕樹幼芽煲雞湯,他記得我說我沒吃過,就特地到森林立去挖了一棵來煮。

這個湯滋味超級棒!油棕樹幼芽吃起來滋味甜甜的,有點像竹筍,又有點像很甜的馬鈴薯,由甘榜雞與柴火煲出的湯真材實料,太 太 太 好喝了,要不是還有很多其他人,我一定喝上三大碗。

這就是當晚的慶祝會,應該一整個村子的村民都來了,大家席地而做,開心地吃著難得的大餐,看見孩子們吃得天真滿足的臉,我也微笑了,有時候能夠缺乏也是一種福氣。這些單純享受食物的小孩們,是不是比要女傭追著才肯吃飯的城市小孩,更容易感受到快樂呢?


在小桌子上吃飯的就是當晚的嘉賓,也是發電機捐助人Estranged。

吃飽之後就到露天演唱會,Estranged以他們的越野車後座做為舞台,加上自己帶來的大喇叭與Spotlight,為村民帶來了演唱會。


我們就這樣在Lester的家前辦了一場演唱會,我是不知道氣氛如何,因為我一下就跑進屋內休息了。

那天真的累壞我了,哈,村里的第一天睡在冰凍的地板上我睡不好,第二天我竟然睡得完全不醒人事,連睡在我隔壁的另一位女生半夜突然肚子痛驚醒全屋人我也絲毫沒知覺,早上起來還被Chok和Aimee笑了一頓。


第三天早上,是時候把發電機搬進建好的小亭子中安置妥當,再做完最後的連接工作,我們這次的Kg. Koiyep安裝水力發電機就大功告成啦!




村民們為了讓發電機“坐”得更穩,以鋤頭及鐵鎚徒手為發電機敲出了一個“寶座”,過程十分費力,也可見他們有多在乎這台能為他們無限時供電的發電機。

把器件都放好後,為了保護發電的部分,我們加了鋅板隔開渦輪及發電機,這個小亭子還有特製的水喉卡位及單向門,絲毫都不馬虎。

一切安置好之後,就到了最後一個步驟,開水啦!



水閘開啟之後,大家都很認真的期盼發電機的操作是不是一切正常,結果當然是一切順利,這可是大家一起努力的成果啊。

一台發電機,一個渦輪,一條水管加上來自大自然的水,還有大家三天內不分彼此的辛勞付出,Kg.Koiyep村子裡的一百多位村民,就能享受24小時的免費電力,小孩不再需要摸黑學習,天氣炎熱時也能開開風扇解解熱,要是村民能妥當商量,他們甚至可以有一台共用的冰箱,就能夠把吃不完的食物更好的保存。

說點題外話,做醫生的Chok告訴我,沙巴原住民最常有的疾病就是食物中毒,沒有冰箱的他們卻不捨得浪費食物,經常把已經壞掉的食物吃進肚子裡,搞壞身體。


一切做好之後,離開之前大家來一張大合照,大黑狗也不甘寂寞要入鏡。

這是由村民Dermie親手製作送給Ong的紀念品,一個連上了音樂盒會轉動的水漿小木屋,左右兩個是他們當地的傳統捕魚籠,我們每位義工都得到一個,非常有心。


臨走前不捨的村民們奏起了樂器拉我們一起跳舞,歡送我們,看到背後穿著紫色衣服的David嗎?來自義大利城市的他剛到時有點拘謹,離開之前你看他也開心地舞動身體呢。

我想這群單純友善的原住民就是有這股特別的力量,能夠讓大家都卸下心防,不自覺的在臉上冒出了最真摯的笑容。



來自砂拉越美里的Aimee,為了這次活動特地飛到沙巴,她煮的番茄炒蛋真的很好吃,已經有兩個孩子的她說下一次要帶孩子一起同行。


來自沙巴斗湖的Chok醫生,目前在Kinabatangan的醫院工作,熱忱滿滿的他應該真的很愛沙巴,和他談起沙巴的民生問題真的讓我獲益良多,除了參與LightUp Borneo的工作,他自己也在京那巴當安河岸辦著每月都有的義工植樹活動,當其他人為了更好的前途離開家鄉,他選擇留在這裏為沙巴付出,非常有趣並很有能力的一位男生。

好啦,歷時五天的Kg. Koiyep發電機安裝完成啦,這是一個我印象非常深刻非常棒的經歷,希望更多有興趣的人能夠深入到沙巴內陸參與LightUp Borneo的活動,更了解我們自己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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