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12 June 2016

五条港一游:那建在海上的福建质朴渔村


前个星期,我跟着Lokalocal办的在地导游团走了吉胆岛五条港一趟。好久都没闻到海风与自由的味道,那一天坐着船游走在安祥的渔村和红树林间,吃了好多花蟹和美味的黑糖糕,看到了神秘的老鹰王国,听了五条港的故事,还认识了好多好有趣的人。

很常听人说住在吉隆坡很闷,但只要肯开车,一个半小时车程内就能抵达Batang Kali、适耕庄、萤火虫河、椰壳洞等有趣的地方,当然还有吉胆岛;最近很红的“神秘之岛”其实就在吉胆岛附近;这里有太多精彩等着被挖掘,这就是为什么我喜欢马来西亚。

五条港(Sungai Lima)其实就在吉胆岛(Pulau Ketam)上,村长陈清水先生告诉我们,早期一些先贤发现了这片满是螃蟹的沼泽地,于是每日划船12海哩(约22公里)来回吉胆岛和巴生港口抓这些美味螃蟹回去卖。我山龟地发出了惊叹的声音,村长一脸自豪的说他年轻时也常划着舢板船来回巴生港,一趟只需半小时。

因潮水难于预料,有时捕到的蟹获差强人意,于是先贤们就开始构思在岛上搭建高脚屋,住到捕够了数量才运回城市销售。从一开始的简陋亚答屋,到今天漂亮的水泥粉彩屋,这一百年间吉胆岛的发展,满满都是故事。

1907年,殖民时期巴生港口叫做Port Swettenham

吉胆岛上有5条港,港就是河道的意思;原本五条河港都散居了住户,后来因头条港(第一条河港,也就是现在的吉胆村)和第五条港住户增加,其他二三四港的人也逐渐搬到这两处,形成了现在的吉胆村和五条港两个村落。

巴生港口金蟹与捣蛋的我


虽然同在一个岛上,吉胆村和五条港却不尽相同,吉胆村多是潮州人,采用拖网方式作业,今日出海隔天回程。而五条港上全村都是福建人,用的是独特的“母子船”和“七星网”方式捕渔,出海作业7天(大流期),回程休息7天(死流期)。

现在二条港住了一些原住民,以小艘的舢板捕些小鱼为生;三条港是老鹰的神秘王国,四条港则是住死人的坟墓港。(村长说的故事我纯以记忆的方式,希望没记错顺序。)

涨潮的时候,整个吉胆岛会被海水淹没,潮汐难以预料,有时候睡到半夜会发现四周都是水,而自己躺在水中央。在这样的一个地方,没泥土怎么建坟墓呢?原来岛上大部分的居民都会把先祖运回巴生安葬,只有在日据时期,居民不敢犯险划船回巴生,就把尸体安葬在四条港。据村长说高峰时期四条港约有四十几个坟墓,每年我们是“扫墓”,他们是去“堆墓”,靠着记忆在同一个地方尝试把泥土堆高些,但潮水一来一退,什么都会被冲走。现在四条港大部分的坟墓都已迁走,只剩下一个坟墓因为风水的关系还留在那。



五条港盛产虾米,有“虾米之乡”的美誉,据团友说那里的虾米都大大只香味特浓。除了虾米,岛上之前还生产海蜇皮和Belacan,但因为人口外流,现在只剩下少数家庭式工厂仍然营业。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他们要推动在地旅游,旅客来有点活力,年轻人才会回流,不然这些地方和文化就会慢慢消失。



我去的时候刚巧碰到虾米都已运出港外,没能见识当地虾米的厉害。听村长说每当出海作业期间,港上的地上会见一片一片的晒虾工程,场面很浩大。虾米的作业是依据水位潮汐高低来进行,而水位的变换是根据月亮步调来走,农历初一、十五圆月时是大潮(水位高),五条港的居民就出海捕虾,他们称那段期间叫“大流”,而回航休息期间叫做“死流”。每次出海作业为7天(7天出海,7天休息),不断循环。

住在海上,每天经历潮起潮落,会是什么心情呢?


“大流”期间,男性出海,住在船上7天捕鱼虾,捕到虾子就以”小虾船”运回港内让妇女制成虾米。因为男人都出海了,这时港内人口会顿时少一半,一些餐厅啊娱乐设施什么的都关门休息。若是要参观虾米制作,记得要查农历,只有在初一、十五的前后三天“出海期”才行。

五条港还有个特色,这里的渔船都是“母子船”,一条有引擎的小船拉着载有床和厨房的大船出航,至于为什么是小船拉大船,这可要问他们。除了船,那里还有一种“七星网”,是把渔网顺着潮水绑在两根木枝上捕鱼法。

那天午餐的其中一道菜,清蒸超新鲜花蟹。
除了虾米,五条港还有花蟹,那天午餐村长招待我们吃了超新鲜的清蒸花蟹,据他说,这些花蟹是由港上一位老捕蟹人那天早上以围笼的方式捕抓的,新鲜的花蟹只是清蒸不加任何调味料都美味得让人心动。

村长还特别示范了如何帮这些螃蟹去壳,从他熟练的手法可以知道他吃螃蟹应该比我吃鸡多。漂亮花蟹可不是天天都有,要看捕蟹人那天心情好不好,要吃可记得要提早询问。

说到吃,那天我还吃了港上美味的特产-黑糖碰糕;类似发糕的口感,一个个窟窿内却有甜而不腻的黑糖,很好吃的糕点。


这是头条港吉胆村上卖的虾米,我也不知是不是从五条港来的。五条港和吉胆村最大的不同就是,五条港内似乎不见任何游客类的商业活动,这种卖虾米的档子,可是一个都没有。


有件有趣的事,我们都知道马来西亚福建人初八拜天公,对福建人来说那天才算过年,我听到的版本是因为大年初一日本人打来,福建人都躲进森林里,一直到初八日本人走了才敢出来放炮过年,现在细想起来这个故事好像有点不符历史背景。

在五条港初八拜天宫有另一个更真切的原因,因为那里是根据农历时间作业,没有什么周休二日或国定假日,大年初一是“大流”,即使是大过年男人还是要出海捕鱼,直到初四才归来,把渔获安顿好休息后,初八凌晨才能好好过年。我不懂哪个版本的故事是对的,有没有福建人懂啊?

这个地方,好像离“世界”远一点,离“自己”近一点。


对吉胆岛,最让我遐迩的是岛上完全没有车辆,连机车都没有,因为岛上没油站,所以只能骑脚踏车。这里没有实质陆地,就只有石灰打造出来的高脚路串连在一起,步行在岛上随时都会听到脚车铃声、海鸟叫声,还有小孩们的嬉闹声。最“棒”的是这里也没网络,手机在五条港完全没有讯号,所以这里的小孩不会抢着玩Ipad,年轻人不会忙着post instagram,我在那里半天,也“戒”了走五步滑一次手机的习惯,一天下来,似乎离自己更近了一点。

是不是很像怀旧电影?这种小店子还有卖我小时候最爱的糖果和Tikam。



这里就是五条港,原图要读文字可以放大。


说真的,五条港没什么娱乐,没有华丽的主题乐园,虽然靠海却没有海滩,当然也没有任何水上活动(坐船不算),它只是一个很质朴的渔村,就连餐厅也都是“喜欢喜欢才开”,和有点商业化的吉胆村很不同,五条港似乎连空气都比较安静。要是你要的假期是“五光十色”,五条港不太适合,这里有的是一个静静地、没有压力的空间,因为没有网络和交通而有点“与世隔绝”的桃源。

阳光可能会有点晒,海水声不是太吵,港内不见任何一间售卖旅游品的商店,不会有广告牌也不会有人兜售商品,港内的居民对游客也仍是羞涩的,我不懂别人,我是挺喜欢这里。

五条港的“主街”
五条港上100%都是福建人,特别的是这里的福建话和其他地方完全不同,据南方小屋的屋主Oscar说,那是因为当地的福建人很久就过着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以前岛上也没有其他种族的人,所以他们的福建话都是纯正的,和旧时代中国福建同安说得一样。他举了个例子,他们说“现在”,仍然是用“当今”,我不太会听福建话,但听他们说福建的腔调是有趣的,柔柔的有点像古代人。

粉彩屋和可爱堂号
五条港里大部分的屋子都挺有特色,可爱的建筑格式,漆上很快乐的粉彩色系;青蓝色、粉紫色、粉红色等,据说这些屋子的色系都是根据屋主自己的喜好,看来五条港的居民都有摩登又浪漫的情怀。

还有一个好玩的事,五条港几乎户户都会在门口挂上两个大字,其实那是“堂号”。导游伟康解说,以前的人会在门口写出家乡堂号,为的是能和远离家乡的同胞相聚。我想象那份情境,从中国飘扬过海来到南洋,仍心念着家乡那条村,在门口大大的写出“彭城”、“颍川”这些大字,好让同条村过来的同胞能认出自己,然后两个在异乡重逢的故乡人,激动地说着家乡话,谈着家乡某条街的美食或一同认识的某个故人。

你能感受那一份情怀吗?就像有一天我们这群搬到吉隆坡的游子,突然都在自己门上写上家乡甘榜的村名,多浪漫的一件事。

这种很像电影里才会有的海边怀旧粉彩木屋,其实就在离吉隆坡不远的这个小渔村内。这个地方还真的拍过电影,由Fuying & Sam主演的本地电影《再见,我爱你》就全片在五条港内拍摄,我是没看过这部电影,但能够了解电影制作团队为什么选择在五条港拍摄。

岛上的村民担心五条港这个传统渔村因为年轻人外流而逐渐变成“废村”,计划把村子转型为旅游地点,就村长的话,他们整村人很闷,想搞些事吸引多点人一起来玩。他们邀请了艺术家来到岛上作画,作为吸引游客的卖点,岛上处处可见这些以海洋生态、环保与传统文化为主题的壁画,让原本就很有情调的街景,增添丝丝艺术气息。


我很喜欢上面这幅猪大爷迎亲图,据说全岛有16幅壁画,那天匆匆一行,我只看到4幅,不知其他12幅长什么样子?

壁画可能是全马已经用到烂的桥段,但画在木屋粉彩墙上的,还是有一番独特韵味。

布满钉洞的布告栏,可以一窥以往村内的繁华,一块板上,曾经承载多少故事?

走在五条港内,会发现“神”特别多,真的是三步一个拿督公,五步一个小神庙,我想和住在海上那种不安全感有关吧?大约60年代,五条港内曾经发生过大火灾,据说有一半的建筑物被烧毁;这里大部分都是木屋,而且岛上没有消防局(也没有警察局),发生火灾?单用想的我就怕了。


村长介绍说村内有两间大庙,第一间庙宇“昭应天后宫”在1872年建成。更有趣的其实是拿督公亭,五条港几乎每个转口都有这些可爱的小亭子,里面的拿督公身穿漂亮的外衣,有些还摆出类似舞蹈的姿势,要是有时间细细研究该是件好玩的事。

南方小屋屋主Oscar告诉我们,五条港内一些庙是拜神的,一些则是“拜魂”的,至于“拜魂”是什么意思,你们有机会去五条港再问当地人吧。无论拜魂神的庙,都是由当地人义务供奉,人人经过时就会插住香或留个糕什么的。

五条港和吉胆村神庙的特色,就是这些“海类神灵”,其他地方的庙顶站的是龙啊什么的,这里站的是鱼和螃蟹。我尤其喜欢那海浪的装饰,很可爱你不觉得吗?

我很可爱的两位团友夫妇,他们对海鲜的知识啊....渊博得我很惭愧。

庙内一角有这张很可爱的台子,一个个神灵小头、小杯子和棋织。我好奇心很强,实在很想听听这些头的故事,传统习俗背后的意义和渊源。



退潮时,岛上的沼泽地处处可见这些小坑洞,坑洞里是一只只可爱的辛勤的小螃蟹;除了螃蟹,这里还有肥大的弹涂鱼和巨大的铁钉螺,每每去到这种和我平时生活不同的地方,都会觉得自己知识太薄弱太山鬼。

去五条港能够做什么呢?放慢脚步、骑单车、看蓝天、数白云,还有可以钓螃蟹!这里说的螃蟹不是那种大大只吃的螃蟹,而是岛上特有的单钳寄居蟹。

跟着导游走着走着,我们遇到一个小孩,小孩拿着一根线聚精会神地蹲在桥上钓螃蟹,只见一旁的桶子里已有几只小蟹。照片里的螃蟹都是母的,公的有一只巨大金黄色的钳,我相机太差没拍到。

但怎这小孩只钓母蟹啊?难道....

五条港漂亮的私家民宿-南方小屋



我最想回去五条港做的事,就是去上面这家舒服的名宿南方小屋住几晚,这家私家民宿是由一位彬彬有礼的年轻男生Oscar经营的,他从他舅舅(还是叔叔?忘了)那里买下这家原本废置的海景小屋,自己一手一脚的DIY改装布置成现在看了就爽的舒服蓝白小屋。

小屋的对面就是一整片的海景,据Oscar说运气好那里晚上可以看见漫天星空,他还在小屋前摆放了个Pallet床褥,让住客躺着看星星。屋前那块板地可以让一群好友BBQ海鲜,玩得兴起涨潮时还可以跳入海里游泳,挨到天亮的话还可以看到完美日出景,早餐还有Oscar妈亲自烹饪的私家超美味金瓜米粉。上面这些都不是Oscar说的(要是他自己说的话还真Hard sell),而是一位曾经来住过的团友兴致勃勃分享的,看他没有Commission都推介得如此卖力,就知道这间小屋在他回忆中是多么的美好。

南方小屋屋主 Oscar
Oscar之前在台湾修硕时,专的是“闽南文化”,他的论文写的就是五条港的渊源历史,有机会见到他,他可有好多的故事分享。我好想找一个星期,或一个月,放下所有的繁杂事,去这家布置得非常用心的小屋内住。他听到我说要去住一个月时吓了一跳,说去那里住那么久会无聊。怎会无聊呢?带本书或本画册,对着海洋弹吉他,或者跳舞;这些“无聊事”不就是我一直很想做的事吗?

有点尴尬的厕所
但那里有件让我感觉有点尴尬的事,那里的厕所是“直通”的,我知道潮水一来什么都会“回归大自然”,但.....退潮时不是全屋都知道我的消化状况.....?

哎呀。

五条港也有我的好朋友


村长告诉我们,五条港内最大的问题是垃圾,因为海流的关系,无论是岛上居民丢的,还是外海别人丢的,都会流进港内,困在高脚屋下出不去,虽然他们已经自动自发清理了好多次,还是处处可见满满的垃圾。

一位团友感叹得说,人类其实很“short sighted”(没有远见),我们常以为把垃圾丢出门外就眼不见为净,事实上这些垃圾(尤其是槊料垃圾)几千万年都还会在,被鱼吃进肚子里,噎死海龟,或是污染一大块土地;在五条港,这份无奈特别明显。

除了垃圾,港内还有另一个村长觉得的问题(我这个狗控不觉得啦)是流浪狗,时不时可见高脚屋下有可爱的狗狗踩着沼泽地走过,住在海边的狗狗是不是都是游泳健将呢?

走一趟五条港,省思一下环保的重要性。
村长漂亮的船


逛完五条港,村长用他的船载我们去四条港看老鹰,我们先驶入红树林河口,他为我们介绍红树林,还有他们小时候最爱的“玩具”。那玩具是红树林的种子,长长尖尖的一条,把“帽子”拔开后插回,就是朋友间嬉闹的最佳“武器”,这种大自然玩具的喜悦,00后或10后的小孩会有机会体验吗?

村长挨近树拔了好多种子,露出了像小孩般天真的笑容,我想他的童年一定很美好吧?

红树的种子,尾部尖尖的像笔,据说种子掉落水时一定要笔直插入泥土才有机会发芽,而顶端的那个“帽子”里就装着重要的孢子。
到了四条港,船长拿出预备好的诱食抛进海中,然后把船慢慢驶开,不久就见到一只只的老鹰从红树林里冒出来,不断涌现的画面有点像那种千兵万将的架势,让人不禁去想这一片红树林中是不是有个神秘鹰王国。

神秘老鹰王国
看老鹰在空中滑翔、盘旋,冲进海面掠起村长丢下的食物,爽的感觉绝对胜过看Angry bird。要是小孩沉迷电子产品,是不是现实生活中看到的有趣事不够呢?

可爱热情的村长陈清水先生

导游伟康和Kent 
Shaun,感谢Lokalocal组团带我看到有趣的五条港
五条港交通资讯:资料来源:海浪声的色彩

要前往五条港,当然是搭船。五条港观光业不如吉胆村发达,所以前往五条港的船班次很少,要去可要注意时间。


吉胆村发展观光较大,所以常在外头听到要去Pulau Ketam,指的就是吉胆村。人口多、观光蓬勃发展,为符合载客量,渡轮班次也就多了,每小时都有行驶;反观之,五条港人口少,发展观光缓慢,实际来说当地人经营的渡轮只有一班,就是传统木船。早上9点五条港出发至巴生港口,下午4:15回程。


从巴生港口(PK)﹣>五条港(SG):10:15am、1:15pm、5:45pm、6:30pm。

从五条港(SG)﹣>巴生港口(PK):10:45am(transit)、1:45pm(transit)、3:30pm、5:30pm。

从五条港(SG)﹣>吉胆村(K):10:45am、1:45pm、6:15pm、7:00pm。


从吉胆村(K)﹣>五条港(SG):3:15pm、5:30pm

其他交通资讯:
开车
﹣ 巴生港口前往吉胆岛码头有停车场,每日RM5。
﹣ 前往印尼国际码头也附有停车场,每小时计算。
﹣ 另火车站旁也有停车场,无收费,无警卫看顾。

火车
﹣从吉隆坡出发,搭最后一站为Pelabuhan Klang站下车,即是前往吉胆岛码头

五条港一游:

跟着在地人游五条港,详情 @ lokaloc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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